凛冬季节(杂食且暴躁社畜)

年纪大了没有心情哄小女孩,让我不爽的都会进我黑名单。虽杂食只做la饭,爱看不看

【雷安】你爸有一千种办法让你学好英语

个人归档:冰原小屋

预警

1挑战文手精分之角色死亡前提下的甜文,所以不是刀,是甜文

2.人物我流ooc,爷爷们,我尽力了。

3.私设雷安儿子

4.心灵鸡汤

5.北泽也觉得甜


今天接安然回家时,小家伙在自行车后座上奶声奶气地对我讲他老师教了他们两个英语台词,一个是“mum”。另一个是“dad”。 我一边留心着前面的路况,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安然今年才三岁,连汉语拼音字母都认不全,这幼儿园老师就开始教他们英语了,是不是太过拔苗助长了?想着想着,安然在我背后开口了。

 

“我知道mum是你,那dad呢?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

>>

 

其实雷狮不仅见过安然,还亲手喂他喝过奶,亲自给他洗过尿布,甚至,雷安然这个名字还是他敲定的。那时我在平安和安然两个名间犹豫,雷狮那家伙告诉我,平安是一种愿望,得靠天注定,安然却是一种态度,是人自己可以做到的。他雷狮没有求老天爷的习惯,他雷狮的儿子自然也要像他爹一样,做个不骄不躁,有能力有担当,且凡事靠自己的好男儿。

 

我还能记得他说这话时的模样。他坐在靠墙的那把椅子上,一手稳稳抱着安然,一手搭着窗,眉眼低垂,眼神温柔,终于有点点做父亲的样子。他瞅着安然的脸很久,抬头问我,他什么时候能开口叫声爸爸

我笑道,他还那么小,得至少长到六七个月,你就好好等着吧。

 

六个月后,他没有从工作单位回来,家里却多了一张印着“人民英雄 ”四个烫金大字的奖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对他离去的事实都没有实感,我甚至觉得这是他又一个无聊至极的恶作剧。我想,雷狮他嘲笑了我这么多年的英雄主义,就算偶尔无聊了想试试舍己为人的感觉,但他怎会愿意死后被追认个英雄的名头?他一定是协同一众群演来整蛊,自己偷偷躲在角落欣赏我的狼狈,然后在我悲痛欲绝时来个天神下凡,得意洋洋地炫耀他手机里我的窘态。

 

于是我平静地主持了他的葬礼,平和地接待了我们各自的亲友,最后委婉地拒绝了各路媒体的访问。事情告一段落后,我终于可以一个人静一静,在这时我已经隐约明白了他真的离开了事实,胸腔中却没有泛起想象中的悲伤——那里只有一片空虚,像是什么也没有拥有过,也什么也没有剩下。

 

也就在这时,摇篮里的安然突然大哭了起来,他一哭,这空旷的房间立刻塞满了声音。我从床上跳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给他找奶瓶冲奶粉。安然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伸出稚嫩的手指碰了碰我的脸,然后吧唧着嘴冲我笑了。

 

他开口,用稚嫩的,糯成一团的嗓音咿咿呀呀道,mama...

 

而这么多天都没有落下一滴泪的我,在这时终于哽咽起来,也就在这时,我的血才重新热起来,我的肺部才重新开始运作,我的心才开始剧烈地跳动,也在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原来我还活着。


小小的孩子不懂我的悲伤,却也焦急地嚷嚷着,我把他小心翼翼地揉在我怀里,像是在拥抱世界上唯一的温度。

 

安然七个月时,身为爸爸的雷狮离开了我们。我在那一天发誓,即使只有我独自一个,我也要努力工作,给安然最好的生活。

 

然而生活是比活着还要困难百倍的事。

>>

 

安然在六岁时从幼儿园成功毕业,被我送入了当地最好的小学。半个月后,我被班主任的一通电话叫到了学校。班主任是个严肃干练的女士,见了我后她没有半句客套,直入主题。

 

“安迷修先生……您是安然的母亲对吧?”

 

“是的。”我有些紧张,“请问我孩子是犯了什么错吗?”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卷子,推到我的面前。我看到了姓名栏那里“雷安然”三个工工整整的大字,和那个醒目的打在分数栏上面的“D”。

 

“在入学测试中,您的孩子其他科目都非常优秀,唯有英语这一栏是我们班级里唯一的D。”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大部分孩子在这个年纪对语法都有了基本的认识,唯有您的孩子连最基本的字母表都背不全,我明白安然是单亲家庭,您要抽出时间来关心他学习不容易,可是升学考试并不会因为你们的家少了一个人就给他降个一分……”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您再不重视,我敢断言,他是跟不上我们的学习进度的。”

 她的话使我哑口无言。从办公室出来时学校还没放学,我悄悄来到了安然的教室,从门后窗往里面瞧。这时刚好在上英语课,一个班的孩子们轮流诵读着一篇英文课文,轮到安然时,他站起身,张了张嘴,却没有声发出。

 

就这样保持了寂静半分钟,然后年轻的女老师开口:“雷安然,坐下吧,记得下去多练习。”

 

教室里出现了窃窃私语,有小孩们的笑声从角落响起。我的孩子却只是默默地坐下,然后高高举起自己的课本挡住自己的脸。

 可我看到他泛红耳根,和微微抖动的肩。

这一刻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悔恨,一种对已经发生了的无能为力的悔恨。或许正如老师所讲,忙于养家的我在教育这一块儿早已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我想当然地以为如今的时代还跟我们之前那样,小学只用语数,初中才接触外语,却忘记了这是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教育业蓬勃发展的背后,孩子们的学识要求也一代又一代地水涨船高。

 

小孩的世界是单纯的,成绩一个标签就能决定他们在班级的地位。我无法想象,如果再不做些改变,安然的校园生活将会变成怎样。

 

可是又从何改变?我的英语从学生时就十分糟糕,无法给他课外的辅导,而如今的辅导班水平参差不齐,我又该如何选择?

 

更重要的是,我工作那么忙,如果去接送安然那就只能在外面解决三餐,外面的东西毕竟没有家里的卫生,对安然的身体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一个又一个顾虑在我脑子里不断冒出,我突然想,如果雷狮在就好了。

 

我又狠狠地摇头,可那个想法还是不断在脑子里浮现,像是可乐瓶里的不断窜出水面的气泡。

 

要是雷狮还在就好了。

 

就在这个晚上,在他离开我后,我第一次梦见了他。

 

梦里我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穿着大学时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本《四级词汇》。我的耳畔有风经过,我的眼前划过一片又一片的金黄的银杏,自行车的铃声不时叮当地滚落一地,伴着些许树叶被碾碎的声音……这的确是我大学生活里一个普通的清晨。

 

可梦里的我并不真的是大学的我,我忧心地自然不是我那迟迟过不了的四级英语。我扯着前面那人的衣衫不断摇晃,雷狮,你儿子他英语落了别人一大截,你到底还管不管?

 

他似乎笑了,我想管也管不了啊。

 

沉默了几秒,他又说,你放心吧,安然是我儿子,想来会继承我的语言天赋,自个儿努把力很快就冲上去了。

 

车轮辘辘地滚过一地金黄,金黄的地毯一直铺到道路的尽头,尽头那里是一大片白光。

 

车轮辘辘滚动,我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我说,雷狮,我一个人真的好累。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他的声音轻轻地,一片银杏叶擦过我的耳旁。

 

放心吧,有事就问我吧。

 

他顿了顿,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

我和雷狮在高中时就已经是同学,那时我们的座位是按照年级排名来的,三年以来,每一场考试我们都稳稳地占据了年级上的第三和第四,于是三年中,我们一直都是同桌。

 

在我高中的每一场大考后,语,数,理,化,生各科分数出来时,每一科我的分数都要高他个一两分,然而只要英语一出,那么我的总分必然会低他个一两分,并不只是因为他英语太好,也是因为我太糟糕。

 

也许是因为我师父对我的爱国教育太过透彻,这让我在理解和记忆那些单词时,眼前仿佛横亘了一条万里长城。我得花别人三倍的时间去透彻一个语法结构,五倍的时间背诵一篇课文,花上十倍的努力也只是勉强不让这门学科太拖我的后腿。

 

而在接到了来自英语辅导班老师的电话后,我才接受了一个让我心凉的事实——虽然安然在外表百分之八十继承了他爸爸,可是学习上的天赋却是百分之百地复刻了我。

 

“能看出您的孩子的确非常努力了,可他背单词真的太慢了……”英语老师委婉地告诉我,“同样的时间,别的孩子听写都是A或A+,您的孩子连最简单的’apple’都能记成‘aple’,照这样下去,即使是这个最基础的班级他也无法跟上进度……”

 

“安迷修家长,词汇量一定要重视,请您务必让他好好学习。”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六岁时还在和邻居的孩子们玩角色扮演,而我的孩子在相同的年龄,却要被逼迫着上一个又一个的补习班,扎根在椅子上面对一本又一本晦涩的单词本。

 

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把苹果削好放在他桌上,日光台灯下,他盯着面前的书本,小脸紧紧地皱着,我的心也跟着皱成一团。

 

我说,安然,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明天接着来?

 

他摇摇头,眼睛依然盯着书本。

 

这倔脾气不知道像谁。我的心一酸,只能给他打气,不要怕安然,我当年英语也不好,你看最后还不是照样上了A大,你只要努力,一定可以的!

 

安然没有抬头:妈,英语不好怎么可能考上A大,你就别骗我了。

 

我说真的,我英语不好,如果不是……我说到一半就没有说下去了,好在安然没有在意,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捧着书,背挺得笔直,像个要上战场的小战士。

 

我看了他几眼,悄悄合上了门。

 

在这个夜晚,我又见到了雷狮。

 

依然是熟悉的清晨,熟悉的自行车上。我拉着他的衣服长吁短叹,雷狮啊,你说有什么问题就问你,到底算数不算数啊?

 

他倒是回答得飞快,安然英语的事?他居然没有遗传到我的基因,真是一个灾难。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扶着头道,雷狮,你当年是怎么教我背英语的来着?现在再告诉我一遍,我要拿去传授给我儿子!

 

他纠正道,是我们儿子。

 

你还记得当年你过四级我是怎么教你的吗?

 

我盯着自己手里的《四级词汇》,只觉得头突突作痛,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找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这傻子记不得了,他叹息道,是让你把词语放进生活里活学活用。

 

哦!我想起来了!

 

 

车铃声在清晨清脆地响起,自行车又走到了道路尽头。

 

我伸手搂着他的腰,喃喃道,雷狮,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似乎是笑了,当然,都说了,我一直在呢。

 

在?你在哪里啊?

 

他没有再回答,前端的车轮没入那一片白茫茫的光。

 

>>

在我在四级的死线上垂死挣扎的那段时间里,雷狮给了我不少一对一的课余辅导,其中有一个方法就是将学到的单词尽可能地运用到生活场景里。

 

那段时间我看到老师就说“lecturer 好!”,见到学妹们一定要加一句“你好pretty”,就连方便时,我都要挥手向朋友们告辞:“goodbye, 我dear friend 们,我要去上toilet了!”

 

而雷狮是被我荼毒得最狠的一个,我最喜欢拿一些贬义词在他身上做试验。一次我背到一个单词叫“dandy”,是花花公子的意思,当天下午我就用到他身上。

“我不dear的boyfriend, 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个big dandy 的?”

 

我本意是骂他浪,他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附身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dandy 还有个意思是什么吗?”

 

“‘最好的东西。’”

 见我愣了,他挑眉,夸张地,用他地道的美式英语开口道

“I'm so flattered,Anmicius”( 我真是受宠若惊,安迷修)

 

他说话的声调,语气,眼里的神情我都还历历在目,可那些的确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安然在被我教了新的背词方法后,学习效率真的快了很多。虽然班主任偷偷告诉我,他半英的讲话方式被班上的同学偷偷嘲笑了很多次,但是起码听写能勉强跟上进度。那段时间,我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小孩就是那么单纯的生物,学业一个指标就能决定他们所有的的快乐或者悲伤,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看着他的笑脸,我想管他的指标,只要他自己高兴,那就一切都好。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安然七岁时升入了二年级。在我们那个年代,小学三年级才是难度的分水岭,到了安然他们时,这个分水岭整整提前了一年。在久违地接到了来自学校的电话后,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二年级外语难度陡增后,每次需要学习和理解的新的词汇量也在增加,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把单词投入生活中,一年级的方法对他而言自然而然也是不管用的。

 

那时公司的经营出了一些问题,各方面的压力使我体会到了深深的焦虑。我听各个家长们的建议,抽时间报了好几个分享会,听那些优秀学生们的家长们分享着学习经验,然后拿着笔一阵狂记,记到最后,我都记不清我到底记了些什么。

 

太累了,真是太累了。


安然入睡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卧房,倒在床上时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可泪水就一直在脸上流。

 

一直到我再次出现在雷狮的后座上,我都在擦眼泪。梦里依然是清晨,不变的街道,不变的银杏树和蓝天。他在前面踩着自行车,车铃声洒落在宁静的街道上。

 

他说,安迷修,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出息,安然都没哭你倒是在这里跟个娘们似的哼哼唧唧,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我一听这话就来气:你行倒是你上啊!在这里嘲讽我几句,你儿子的英语成绩就能上个几分了不是?

 

我不是已经上了吗!他一边用力地蹬着自行车,一边大声嚷嚷道,安迷修我给你说,这个方法我刚琢磨的,我只教你一次啊。

 

那就是……

 

自行车来到道路的尽头,他骑着车,带我一起驶入白光里。

 

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帘缝隙已经隐约透出了白光,昏暗而安静的房间里,我只能听见自己一个人的呼吸。

 

可是梦境里的事情是那么清新,清晨,银杏叶,自行车,和车上的我和他,仿佛一幅不会褪色的画。

 

过了一会儿,我轻轻笑了起来,又忍不住捂住了脸。

 

>>

 

雷狮在梦里教的方法叫联想记忆法。

 

在梦里,他告诉我,单词和单词间是有规律可循的,很多单词长得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就比如说记住了”pen”就能顺便记住“pencil”。这只是初级联想,往后,还可以把”pen”拆开,在里面添加新的字母,顺便记住“peen”,”parent”诸如此类的单词。

 

这样还能激发孩子的兴趣,让他在陌生的单词里发现自己熟悉的单词,使他不仅回忆了学过的,还能对未学过的产生好奇。

 

安然掌握以后,果然对背单词有了极大的兴趣,小小的孩子经常指着书,快乐地对我说:妈妈,你看这个词里有我学过的那个。

 

“安迷修先生,安然最近英语成绩进步蛮大的,希望你们再接再厉。”

 

“谢谢老师!”我笑得合不拢嘴,“这都要归功于孩子他爸。”

 

“他……的爸爸?安迷修先生,我记得……”

 

“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忙了。”

 

我挂了电话,揉了揉脸,脸上却还是止不住地带着笑。

 

安然的进步让我感到了由衷地欣慰,但是这个方法带给我的并不只是这样。

 

在我还和英语斗争的那些的岁月里,雷狮辅导过我,帮助过我,却从没有提到一种方法,名为“联想记忆法”。

 

>>

 

雷狮说过,放心吧,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开始想,如果说前几个梦里,他的现身还有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在作祟,那么最新的那个梦是不是证明了……他真的在我身边呢?

是的,这个方法断然不可能是我这种英语白痴想出来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感性却已经在欢呼雀跃。


在他走后的第七年,我发现,在某些事上,我还是忍不住想依赖他。

我忍不住想,也许雷狮并没有真正的死去,他是真的存在在某个角落里,和我一起分享着养育的快乐和艰辛。在我忧愁的时候他也在忧愁,在我痛苦的时候他也在痛苦,我笑的时候他也笑,我落泪时他不会哭,却会偷偷坐在我身后,轻拍我的肩。他的的确确地是在哪里存在着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感受不到的地方,陪伴着我。

 

也许他并不在什么角落里,他真的就在我的身边。

 

那个晚上,我抱着枕头入眠后,梦境里一片虚无。我却朦朦胧胧的感受到,我被一团光温柔地包裹着。

 

而他就在光的里面。

 

他还在我身边,即使倾听不到,拥抱不到,仅仅是明白这一点,我就觉得不再孤单。

 

我依然活在有他的世界里,仅仅是这一点,我就高兴得想要落下眼泪。

>>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的我像是活在一个梦幻的气泡里。内部的生活完美无缺,然而外部一点风浪就能让这个气泡碎掉。

 

可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从梦中醒来。

 

两个月后,我听说电影院有几部新上映的的英文原声电影,便寻思着安然一起去看。安然最近学英语的兴致很高,一路上蹦蹦跳跳地拉着我,数着他最近又背了哪些新词。我微笑听他说完,告诉他,你英语有进步,有爸爸的功劳。

 

爸爸?他皱起眉头,不解地问我,为什么是爸爸的功劳?

 

因为安然的英语方法就是爸爸教的哟。

 

真的吗?那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他?

 

我想了想,回答道,因为爸爸躲起来了,可他就在安然身边偷偷看着安然呢。

 

哦……安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紧小拳头说道,那我要把爸爸找出来!

 

来到电影院,才发现这次的英语原片类型不少,有浪漫有恐怖,过道里都摆满理各个电影的海报。最后我选中了一部儿童向的卡通电影,正在付款时,后面却响起安然的声音。

 

他快乐地嚷嚷着:“妈妈!你看,这里面有爸爸!”

 

我愣住了,回头时看见他指着的地方时,脑袋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

 

 我本能地摇头,安然,你爸爸他不在那里。

 

“可他在啊……”安然不解地看向那张海报上的电影标题,手指在那上面单词的第一个,第三个,和第四个字母上停留了一会儿,“你看,爸爸他真的在里面啊!”

 

这个电影的名字叫“The Dead”。

 

中文翻译是,那些死去的人。

 

安然笑着回头:“妈妈,你再看看,dad他是不是就在那里面?”

 

>>

 

我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地带他看完电影,跟他讨论剧情,带他吃晚饭,最后他缩在被窝里,眼睛亮亮的看着我:“妈妈,那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啊?”

 

我挤出一个笑:“我也不知道。”

 

“哦……”他转转眼珠,“那我算不算找到了爸爸啊?”

 

“你快睡吧。”我起身,熄灭了房间的灯。

 

在这个夜晚,我坐在窗边,望着房间里配对的小桌子,上面摆着一本我刻意遗忘了内容的笔记本。

 

那是我两个月前参加分享会时的笔记。我翻开几页,手指有些发抖。

 

借着台灯,我清楚地看到了当时我记在上面的几个大字——“联想记忆法”。

 

我再也忍不住了,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迟到七年的悲伤在这一刻爆发,从我的脚踝一直到我的头顶。我趴在桌子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第一次,他告诉我说,他一直在我身边,这其实只是因为我在心底渴望他还在我身边。

 

第二次,他提醒我我遗忘了的英语学习方法,可其实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又怎么会真的忘记呢?

 

而第三次,他所向我传授的联想记忆法,是我在分享会上得到的方法。我故意遗忘某些内容,给他一个补充的理由。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是我一直一直都没有接受他早就不在的事实,是我一直固执地把他的幻影囚禁在我身边。


而真正的他,早就不在这里了。

 

安然问,我找到爸爸了吗?

 

他的确找到了。

 

因为雷狮的确去往那些死去的人里了。

 

 

>>

 

这个晚上,在梦里我再一次出现在了大学时里的银杏大道上。只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而是站在了道路旁。

 

从远方刮来了一阵风,还有零碎的车铃声。

 

风刮到我面前时,我又看见了他,他骑着自行车,卖力地蹬着,嘴里叼着个面包。而他的后座上是大学时的我,穿着松垮垮的校服,翻着手里的词汇本,紧锁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

 

金黄的银杏叶簌簌而落,他们经过了我,却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身影一点点没入道路尽头洁白的天光里,一片银杏叶落在了我眼前,遮挡住我的视线。

 

我这才发现,原来掉落的不是银杏叶,而是那些逝去的光阴碎片。

 

那些他还在我身边的时候。

 >>

醒来时时钟指向六点,我拍拍脸,拉开了窗帘。

 

阳光的温度透过远方的积云后,一点点温暖这个刚醒的世界。

 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要把安然叫醒,在此之前我要把水给烧开,牛奶热好,然后在他刷牙时煎他爱吃的鸡蛋...然后骑车送他上学后在打卡前抵达公司...

就跟昨天的我做的事情一样。

依然要让生活继续,依然要独自战斗下去。


只是今天的我更加清楚了"独自"的含义。

我清楚地明白,从现在开始,无论是我梦里的世界还是现实的世界,雷狮都不在里面。

 

尾声

 

 

也许是雷狮在天有灵,安然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开了窍,虽然没有继承他爹裸考六级600+那样的可怕的语言天赋,但起码我再也没有接到过来自他们学校老师的慰问。

 

高考成绩发全部安然不负众望地考上了A大,这小子速度神速,入学三个月就交了个女朋友。有了女朋友后,他居然开始关心起我的生活,没事就暗示让我再去找个伴。

 

我笑骂道:“臭小子,你四级过了?怎么有闲心管这个?”

 

他开始哀嚎着翻书:“妈!我跟你说正经事,你能不能不要提醒我这个!”

 

“我是觉得这么多年来嘛,你为了我拒绝了这么多邀请,挺不容易的。现在我长大了,自己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也要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了嘛。”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认真。我突然发现,他的确长大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变化,还有其他的一些我看不到的地方也成长了。如今的他真的成为了如我们期许的,有能力有担当,不骄不躁顶天立地的男人,或许多年后我在道路的尽头再次与那人重逢时,可以毫无愧疚地挺直腰杆。

 

“妈,你在发什么神?我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他侧过身,我无意间看到了他摊开的四级英语,页面上的第一个单词写着“dandy”。

 

几十年前的一段回忆洗去了旧尘,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心中随即涌上无数滋味,我却只是微笑地开口:“安然,你知道吗?dandy除了花花公子以外,还有‘最好的东西’这个意思。”

 

安然挑眉,神情像极了他的爸爸:“安迷修同志,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转移话题,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拒绝了那么多人的邀请,不只是因为你。”

 

“在我的人生中,得到过很多东西,有些东西,因为足够美好,所以即使失去了也不想要,也找不到其他的替代品。”

 

dandy ,dad

 

“安然啊,你看,你的爸爸就在这最好的东西里。”

 

END

前几天构思这文时写了个段子,段子评论里说die的拼音是“爹”。这位朋友本意是把刀变糖,不知道看了这文后作何感想。

故事发生在未来,那个时候大家幼儿园就要被逼着学英语。老实说我已经看到了这个趋势了。

这篇文我觉得不是刀。灵感是在给妹妹听写英语时得来的,所以全程抱着非常温柔的心态去写了一个平淡又不平淡的故事。

 

多的就不说啦,希望能给你们感动❤。

PS.爱我就给我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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